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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5月24日星期二

十年浩劫和一部“禁书” -- 我的文革记事

影院停业,好戏上街

改变当代大陆人命运的文革过去五十周年了。

一 九六六年的夏天,我是上海一所小学的三年级学生。学期末,老师和学生照例各自准备考试。一天,全校开广播大会,校长传达上级指示,“文化大革命开始了,今 年的考试也取消了。”小学生不懂校长讲的“文化大革命”是怎么回事,事实上校长本人也完全不懂,但一听不考试了我们就高兴,就蹦蹦跳跳地涌出校门。当时, 我们谁也不会料到,这一天我们不是与学校暂别,而是与“上学”永诀,是我们断学的界碑,可以终身凭吊。

开 始过暑假了,我最感兴趣的事就是看电影,暑期有特价八分钱的学生专场,电影院里有冷气,是消暑的好去处。日头当照的一个下午,我按事先挑好的片子赶到电影 院,讵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,只见门口石阶上竖着告示:“内部装修,暂停营业。”我扫兴地回家,一路上经过另几家电影院,看见家家门口挂着同样的告示,原来 全市影剧院都歇业了。

怪事?为啥停业?今年暑假看不成电影了?

影剧院闭幕,好戏都在大街开演了。

不 日,马路上突然喧闹起来,大、中学生模样的人成群结队地往来,他们人人手臂上套着一只红袖章,上面印着黄色的“红卫兵”三个字。他们拿着白纸、排笔、墨汁 罐、浆糊桶,在空白的墙上糊纸写字,到处是标语口号:“掀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高潮!”“破除旧风俗、旧习惯、旧文化、旧道德!”“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 命路线胜利万岁!”


在 繁华的淮海路商业街,仿佛孙悟空领着群猴来闹场:石柱路牌上“淮海路”三个字换成了“反修路”;各家商店的玻璃橱窗上贴满“兴无灭资,破旧立新”等口号; 有人站在八脚梯子上拆凸字店招;有人用榔头乱锤大理石上的店名;有人干脆临时写一张新店名贴上去。全部商店都旧貌换“新颜”,到处是“永红”、“红卫”、 “大众”、“工农”、“卫东”、“红旗”等雷同的新名字,没走多远,就分不清张家李家了。

“更新”了店铺商场的门面,开始“更新”人。烫头发,着小裤脚管裤子,穿头尖皮鞋,属于香港阿飞式,不管男女老少,若被红卫兵们逮住,不是剪断头发剪破裤管就是没收皮鞋,弄得他们或散乱着头发;或打着赤脚走在滚烫的马路上狼狈回家。


冲击寺院 抄家批斗

又 一日,一队红卫兵冲击隔壁天主教堂。这里十年前被政府关闭,此后只有一、两个神职人员看守。红卫兵从礼拜堂开始扫荡。他们把挂在两壁讲述耶稣受难故事的几 帧油画拆到地上;把讲坛正中墙上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雕像砸碎;另有几个红卫兵去后面的办公楼查抄,不停地抱出一捆捆图书扔在空地,各种中外文硬封面书籍很 快堆成一座小山。

夕阳西斜时,红卫兵拖出两个神职人员,把他们押到教堂入口的台阶上,给他们的脖子挂上木牌,上面写着“帝国主义走狗”,开起现场批判会,一直开到黄昏才收场。

晚上,红卫兵点火焚烧那堆书山,一直烧到夜深

大 火很快延烧到居民家里。里委会成立了“无产阶级专政队”,他们配合红卫兵抄家批斗。黑五类──地富反坏右加资本家首当其冲。整个夏天,邻居中的此类“坏分 子”先后遭殃,他们的金银首饰和贵重器物家具被没收;他们收藏的画作和书籍被撕毁;一个原国民党团长家被搜出军服和弹壳,成了他准备“反攻倒算”的罪证, 并据此断定他一定隐藏了枪支,追逼他坦白窝藏何处?交代不出就是“负隅顽抗”,就拉出来批斗。

每 天晚上有这样的现场批斗会,在被批斗者的家门口放一张桌子或椅子,让他们或她们站在上面。他们的头低到九十度,颈上挂块牌子,写着各自的身份“反动资本 家”、“国民党特务”“反革命分子”、“右派”等等。他们交代不出无中生有的罪行,就遭红卫兵拳打脚踢,还被押成“喷气式(双手反剪头几乎碰到地上)”, 批斗完再加码游街,让他们一手拿铁锅盖之类的东西当铛锣,一手拿木棍边敲边说,“我是反革命XXX,”“我是地主XXX”。有一户邻居是穆斯林,过去每周五主麻日不出门,红卫兵就在星期五把她押出来游街示众

上海市的红卫兵在拆除永安公司的招牌,另立新店名

疑心暗鬼 人人自危

红 色恐怖席卷全国一片肃杀,斗完地富反坏右资本家等死老虎,开始深挖潜藏的阶级敌人。一个老老实实的退休工人,突然被红卫兵揪出来,说他是土改时从农村逃亡 来的地主;一个病病歪歪的独身女人被抓出来,说她四九年前是国民党军官的小老婆:曾经去美国留过学的大学教师是“美国间谍”;去苏联留过学的工厂工程师是 “苏联间谍”

隐藏的“坏人”不断被揪出,弄得人人自危如惊弓之鸟,邻居们疑心生暗鬼,生怕对方是深藏不露的“老狐狸”, 彼此不再信任。

比 剧场里还精彩的真人戏日日上演,我看得津津有味,哪家被批斗就去哪家围观。看热闹间,我的是非观被激发出来,仇恨意识也在心里滋生,“要不是搞文革,这些 坏人不知隐藏到何时?他们一旦得势,不知多少好人要遭殃。”所以,有人不甘凌辱投缳自尽;又有人受不了折磨跳楼,红卫兵说他们死有余辜,我便觉得他们罪有 应得。

孰 料,有一天听到父母窃窃私语,父亲说,“最近,我们这批老警察人心惶惶,正在等待上面作定论,如果归为国民党时代的‘伪警察’,就是‘国民党的残渣余 孽’;如果以解放后的警察身份为准,我们的成分算红五类(革命军人、革命干部、工人、贫农、下中农)中的‘干部’。”父亲早年在国民党政权下干,中共建政 后继续留用。

我一下子吓蒙了,万一父亲被判为国民党的“伪警察”,那么我家也会被抄,父亲也将遭批斗,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出门?我去看批斗时不再兴致勃勃,甚至把被批斗的人幻想成自己的父亲。

那 段日子,父亲提心吊胆,我跟着惴惴不安,每天注意父亲下班回家时的神色。幸好有惊无险,公安局最后决定,留用的普通警察不算旧账,我心上的一块石头也落了 地。尽管如此,此后我每次在学校填写家庭情况表,在成分栏写下“革命干部”总不免脸红,似乎自己在作弊造假,父亲这样一个普通警察算啥干部?

1967214日上海人民公社改名为上海革命委员会,张春桥为主任、姚文元、王洪文等为副主任

人性丧失,童心尚存

在人人争取革命资格的年代,“干部”成分不仅是一块不被人革命的盔甲,还是一支可以革别人的命的长矛。

一 年后,小学也开始搞文革了。造反派老师组织学生成立红小兵,我兴奋地成为其中一员。校长和许多老师已经成了“牛鬼蛇神”,造反派老师就组织我们批斗他们。 我参加审讯的“坏人”是语文女老师,她被揭发出来是“地主婆”。我们先是生疑,电影里的地主婆衣服胡里花俏,而语文老师一向打扮朴素,总是剪一头齐耳的短 发,穿一身蓝色的罩衫或两用衫,更像普通的家庭妇女。但想到文革中揪出那么多隐藏的坏人,我们认为语文老师过去赢得学生尊敬,说明她太狡猾,伪装得太好, 蒙骗了我们,便凶狠地质问她为何隐瞒成分?

女 老师委屈卑怯地解释:她公公是有十几亩地的地主,四八年她公公怕自己患病不治,把地契主换成她丈夫的名字,她丈夫一九四五年到上海读高中后没回过乡,也没 当过一天地主,更没剥削过一个人,怎么算地主呢?她五五年和丈夫结婚,那时公公的土地早就分给了贫雇农,她怎么能算地主婆?

我们这些小孩子哪里懂这些事,她不承认就是诡辩不老实,负责解押的红小兵揪住她的头发狠命往下摁“对敌人”要像秋风扫落叶那样无情的精神注入了我们的身心。

然而,我们终究是十一、二岁的孩子,无论经受怎样暴虐的斗争洗礼,都无法泯灭贪玩的童心,革命无形中成了我们玩耍的游戏。

学校组织红小兵毛泽东思想宣传队,我们就七、八个人一组登上公共汽车上宣传,傻乎乎地读乘客比我们还熟毛语录,唱广播里不停吼叫的毛语录歌。有如红卫兵大串联变成全国免费旅游,我们的宣传活动也变成了全市免费旅游,每天选择上海的一个景点,坐着车一路唱着歌去兜风。

晚上,只要新闻联播发表毛的最新指示,我们就连夜被召集到学校,然后排着队敲锣打鼓到区教育局“报喜”,闹到半夜甚至通宵才结束,毛每发一次最新指示,就是我们一个欢欣的嘉会。

文革时期的上海民兵

复课废学 有类无教

六 九年,文革的大动荡期过去,我们在“复课闹革命”的口号中进中学,“复课”的目的是“闹革命”。学校还是原来学校,教学内容已面目全非,不但政治课学毛着 和批判文章,语文课也要先学毛语录,数学和物理合并成“工业基础课”,化学和生物合并成“农业基础课”。按毛的教育革命的主张,废除了必要的考试,学生爱 来上课就来,不爱上课就不来,即使来了学校也只是我们玩耍的另一个场所。当然,有另一种评定成绩标准,就是是否积极投入革命──批斗坏分子老师,并积极争 取参加(已经规范了的)红卫兵。

我们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快活“上学”,胡闹地过了几年“阳光灿烂的日子”。直到文革终结恢复高考,我辈才意识自己的无知,黄金似的年华废成了粪土,白玉似的岁月搅成了豆渣,到头来千般悔恨与谁诉,只落得“老大无堪还可憎”。


文革终结 故事未了

一九七八年后,“邓走资”为夺权清算文革,民众乘势反思批判文革,涌现了一批“伤痕文学”,可惜,囿于有限的言论自由,此类作品还远没有写深写透时,文革题材已经成了禁区。

法 国哲学家雷蒙¨阿隆曾说:“历史是由活着的人和为了活着的人而重建的死者的生活。”历史如此,文学同样如此。为了不让自己亲历的文革和感受淹没于历史尘 埃,不让无辜的受难者白白牺牲,我矢志撰写自己的文革故事。那些日子,只要我摊开稿纸,熟悉的“左邻右舍”就一个个走进方格,他们在中共建政后的屈辱和苟 活;他们在文革闹剧、惨剧中的遭际和冤死,一幕一幕复现出来;我与被批斗过的语文老师在梦中相会,她请求我为发声倾诉。我用笔代他们吟唱悲歌,也借此忏悔并洗净从小被毒化的心灵。

费时几年完成的长篇小说《福民公寓》先后在香港和台湾出版。二OO七年,寄给上海同学的几本《福民公寓》被海关作为违禁品没收,这是大陆“官方”对此书的最佳“褒奖”,额外地为此书平添了些许份量。

不容许自由评说已经成为历史的大事件,足以表明这个大事件还未了结,文革过去五十年了,但文革的故事还在继续。

来源:《争鸣》/ 喻智官



《福民公寓》和上海舞女

在中国文革爆发四十周年即将到来的时候,爱尔兰卢斯地区政府艺术办公室和一家出版社组织作品征文竞赛,把成人文学一等奖,颁给了一位旅居爱尔兰的中国作家,他的参赛作品正是描写文革的小说《福民公寓》。

作家喻智官原是上海的医生,为了实现「写一部关于文革的长篇小说」的心愿,他于1988年去日本攻读文学硕士。十年前,为了寻觅自由写作的环境,他从东亚的岛国辗转到西欧的岛国,在乔伊斯和叶芝的家乡爱尔兰,历时五年的呕心沥血,终于完成了这部著作。此书于2003年在香港文化艺术出版社推出,日文和英文本也将陆续出版。

在 文革结束后三十多年的海内外文坛上,《福民公寓》是第一部以大上海为舞台,全景式再现各阶层市民在文革狂潮中生死沉浮的作品。作者真实记录了半殖民地时期 法国人建造的一所摩登公寓里各色人物的命运,立体地刻画了中国人在四九年「解放后」尤其是文革的生存景况,深刻地揭示了隐藏在故事背后的社会内涵,并试图 寻找导致文革的历史因由和渊源。

旅居爱尔兰的知名华人作家喻智官先生

书写亲历过的生死悲哭

被 视为上个世纪最佳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德国作家托马斯曼,在倡导他的现实主义文学理论时,曾提出「人生与文学的对称性」的观点,具有鲜明现实主义特征的《福 民公寓》可以说是它的注解。《福民公寓》以文革开始时还是小学生的主人公吴国福的视角,通过公寓里众多居民日常生活的白描,精心谋篇布局推进故事情节,在 错综复杂的人物和他们之间的纠葛中,广角地透视了疯狂社会的真相:在没有人权的专制极权社会,每个人都是悲剧角色。

在福民公寓这个「资产阶级集中的老巢」里,作者生动细腻地塑造了近四十个有名有姓的人物,写下他们迫害和被迫害的生死悲哭:其中既有逃亡的白俄、大资本家、图书馆员、医生、舞女和归国华侨等非无产阶级;又有工人、区委干部、军代表,里委党支书,以及红卫兵领袖等无产阶级。

舞女祝秋艺是他们中一个很有特色的人物。这位旧上海百乐门的当红舞女,令人想起白先勇笔下一些著名的女性形象,如交际花尹雪艳、舞女金大班。不同的是,从上海跑到台北的金大班们,演出了别样香艳凄美的一幕,而留在大陆的舞女祝秋艺却没有那样的幸运。

在 解放军渡过长江上海解放在即的时刻,住在公寓里的流亡白俄或再次出逃第三国或自杀,其他居民也面临命运攸关的去留选择,可舞女祝秋艺却轻佻地谢绝了小开黄 ──造船厂老板的儿子带她逃往香港的邀请,她要留在百乐门继续做「众星拱捧的月亮,翩翩起舞的彩蝶」。祝秋艺不相信共产党来了会不让人跳舞,不相信灯红酒 绿的大上海真的会流光飞灭。

而 后多年,祝秋艺只能打着哭腔,念叨小开黄分手时的话: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。」上海解放了,舞厅封门了,祝秋艺成了新时代的社会渣滓。为了改变自己的生存 处境,她草草嫁给一个叫来龙的工人作政治靠山。文革来了,她生怕自己被划进「黑八类」遭抄家批斗游街,就怂恿不关心政治的丈夫去参加工人造反队,由此得到 一个造反队家属的护身符。不料,来龙加入的造反队因和王洪文的「工总司」唱对台戏,而惨遭镇压。丈夫在武斗中横死,费尽心机的祝秋艺又陷入新的惶恐之中。

为 了寻找新的靠山,祝秋艺利用姿色去引诱户籍警赵河竹,两人勾搭成奸。有了赵河竹作靠山后,祝秋艺过了一段舒心日子,尤其是在毛泽东生日,里委组织家庭妇女 跳忠字舞时,赵河竹让祝秋艺上台教大家跳舞,使她扬眉吐气。然而好景不长,她和户籍警的奸情被丈夫是军宣队的里委干部揭露。公检法(文革时公安、检察院、 法院合为一体)为了保全警察的形象,让赵河竹把责任全推到舞女祝秋艺身上。结果,赵河竹成了「上当受骗」者,而祝秋艺却成了腐蚀户籍警的坏分子,最终没逃 脱被批斗的命运。

王安忆《长恨歌》淡化背景

就这样,喻智官在《福民公寓》中,将复杂的历史境遇,作为人性动作的舞台,写出个人空间被社会挤压之后的摧折与毁灭。作为旧上海文化一部分的舞女名媛,在翻天覆地的革命时代到来时,其个体的命运和心理必将随之发生变化。

然 而,同样是描写旧上海留下来的舞女名媛,王安忆的那部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代表作《长恨歌》却与之不同。在《长恨歌》中,王安忆以大量的笔墨,描写四十 年代至八十年代名媛王琦瑶的日常生活,精细地刻画了一个风姿绰约的「上海小姐」形象,被视为一个城市古典摩登时代的见证。

在王安忆优雅的描述中,上海弄堂的闺阁,「沪上淑媛」的服饰,金屋藏娇的公寓,麻将桌上的男女游戏,上海式的物质生活,上海式的时尚趣味,风花雪月和小资情调充斥全书。一个大时代的沉重与癫狂,就在这琐碎、轻逸与麻木的叙述之中,隐没了它的真实面目。

尽 管王安忆说故事的才能炉火纯青,但是读者从这部小说中,看不到中国六十年代那场浩劫的惨烈,看不到时代对人物命运的震撼。社会背景被淡化了,虚构出来的主 人公不食时代烟火,与她所处的历史严重脱节。写作的深度真实因此被抛弃。《长恨歌》的故事背景即使放在国民党统治的上海也是可以的,唯独放在解放后的上海 是令人无法想像的,是本质虚假的。

《上海文学》老编辑评两部小说

对喻智官和王安忆这两部小说,原《上海文学》的老编辑陈家骅先生都有过精彩的评论。陈先生与王安忆的母亲茹志鹃同在一个编辑组工作,当年看着脱离襁褓的王安忆长大,并对她的创作有过很大的期待。但在读了众人叫好的《长恨歌》后,陈先生大失所望。

陈 先生在文章中说:「虽然《长恨歌》比较成熟,艺术性也强,十分精细,也较耐看。但我还是要说,我不喜欢。」陈先生之所以对王安忆小说不满,是因为当年在 《上海文学》编辑部里,有二十多人被戴帽,下放,挨斗,坐牢,就连王安忆的父亲王啸平,其「遭遇之惨无法言表」。在如此恐怖的环境长大的王安忆,彷佛失去 了记忆,居然可以把文革「淡化到了无法淡化的朦胧水墨画」的程度。

相 反,对喻智官的小说《福民公寓》,陈先生一个劲地赞不绝口。他的评论题目即是「我喜爱长篇小说《福民公寓》」。他说:「幸亏有《福民公寓》作者这样坚持正 义的正直之士,我们才能读到这部深刻而真切地描写文革的作品。」「正因为《福民公寓》是记录血污社会的写实之作,它只能在保留资本主义的香港出版,由此也 鉴定了这部作品的价值。」

不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,文学都是当代人文思想最重要的表达者。《福民公寓》的成功不在于技巧上的花拳绣腿,而在于作家的责任感和对历史的追问能力,以及他对人间的整体关怀。

来源:《开放》/ 茉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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